良辰美景晏然临°别浪了快码字！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差不多足够让一对曾经默契的搭档重新磨合。虽然很多事已经与当初不同，但是于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毕竟，两个人都是接受过训练的正规军人。

 

    工藤握着方向盘，感觉到被阳光照射了几个小时的胶皮散发着烫手的温度，心中暗想以后果然不能把车随便地放在路边。身旁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悉索之声，工藤用余光看到黑羽正把一个金属制的手环卡在右腕上。

 

    “你说我们真的要这样吗？参加一个宴会而已，搞的跟武装突袭一样。”黑羽边说边用左手扣着手环轻轻转动，确认固定稳定之后瞥了一眼左腕，又道，“还好我当时就跟你们不一样，习惯把腕刃卡在右手上，要不然这个手环得有多碍事。”

 

    向导的定位手环清一色都是戴在左腕，为的就是尽可能减少对右手的妨碍，这其实和他口中的“其他人”把腕刃卡在左腕是同一个道理。根据触发机关不同从手掌下方或手背上方弹出的刀刃必然会影响手的活动，自然不能佩戴在惯用手上影响对枪等武器的操作。

 

“我比较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会派你这个向导跟着我出来做这种事。”工藤收回目光去看前方的路，一边又道，“以及，你是在炫耀你左手的灵活程度吗？”

 

    对于一个国家，尤其是一个迫切地需要发展，却被一些更为强大的国家严密监控步步逼迫的存在，国防就变得极为重要。而国防即军队，军队，即哨兵。

 

    通常意义上，各国都喜欢让感官和身体机能远胜于普通人的哨兵加入军队，这样不仅可以提高军队的机动性和整体实力，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于普通民众的保护。正如Z国一句传统的古训所说：能力越强，能争取的越多，相应的，该承担的也就越多。

 

    而既然有哨兵，就理所应当地需要向导，向导跟哨兵相辅相成互相依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只是，向导的数量实在是太稀少了，即使是人口众多的Z国也不能摆脱这个规律。同时，向导在身体强度、活动灵敏度和反应速度上的能力又远远逊色于同等级的哨兵。

 

也难怪工藤会不解，相比起肉体的力量，向导们更加擅长的是精神领域方面的能力，例如抚慰、精神共鸣、精神引导等。换句话说，战场冲锋并不是向导应该做的。

 

    “干嘛，瞧不起向导啊？我是向导也不比你差好吗？”黑羽哼了一声，从腿上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银色的指环，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那个别带了，估计用不上。”工藤打了个方向后低头看了看表，“我们又不是去打群架。”

 

    “那你倒是告诉我暮目目暮警部给我们准备这套东西的用意何在啊。”黑羽躺到椅背上，又看了一眼放在腿上工具箱。那里面放着不少带着机关的小物件，只要运用得当，每一件都可以称作是杀人利器。

 

    工藤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既然给我们配备了，想必一定会有用途。”

 

    “警部也真是的，连个任务细则都不给，就说有不对，谁知道什么算不对啊。”黑羽嘟囔了一句，“工藤，你这些年给特别安全部做事，全都是这么不靠谱的指令吗？”

 

    “没，这是头一回。”工藤看上去也有些不解。

 

    黑羽沉吟了一下，“那就带着吧，以防万一。”他说着，伸手拿起指环套在右手无名指上。

 

    “嗯。”

 

    “手给我。”蓦地听到黑羽这样说，工藤也没有多想，随意地将放在档杆上的右手伸过去，只觉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无名指处一凉。

 

    “喂你……”那触感无疑是金属制品的温度，熟悉到工藤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指环。

 

    “干嘛你不是腾不出手么？”黑羽很快地打断了他的话，仿佛什么都没做一样漫不经心。他抬眼看了下路况，大约是估摸着一时半会用不着操作档杆，便从箱子里拿出个小小的铁盒，摆弄几下后飞快地抹过工藤的五指。

 

    “这样省时间些，你看我们快迟到了，而从现在的位置赶到目的地就算路况配合，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他自然地解释着自己的动作，松开工藤的右手之后又伸长左臂以包裹的姿势抓住工藤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只一瞬间就完成了动作。

 

    工藤微微低下头看了看握着自己的那只修长的手，向导白皙的肌肤微微凸显出棱角，在阳光的照射下能够看到手背上细细密密的金色绒毛，有种说不出的美。他安静地移开目光，“指膜这种东西用得上么？”他没有再追究刚才的话题。

 

    “小心驶得万年船。”黑羽收回了手，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套戴好，“既然说有问题，那我们总得防着点，万一被采集到指纹岂不是功亏一篑。”

 

    工藤点了点头。

 

    由于科技的进步和国家间的互相算计，塔对军队的信息保护得也更加细致，军队中所有人的指纹等信息都被严格封锁，只在需要的时候才能够获批从首都塔的哨兵或向导登记部调取。而像工藤这样为特别安全部做事的人更是如此，指纹的保密性与机情局所属相同。

 

    “哎工藤，我们两个……好像还没单独行动过吧？”各种器材的铿锵声又隔了一会才停止，工藤察觉到异样的安静正想开口询问，就听身边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工藤想了想， “嗯，也可以这么说。”

 

    “说实话我还蛮期待的，”黑羽笑着把双手垫在脑后枕上椅背，“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工藤看了一眼他身上板正的黑色西装和酒红色领带搭配在一起有种奇异的感觉，顿了顿道：“真的就这么定了？”

 

    “不然你现在再改不成？我可没准备其他方案。”黑羽白了他一眼。

 

    工藤苦笑，“不改。”

 

    “这还差不多。”黑羽吐出口气扬起笑容，“一会可全靠你了啊，千万别演砸了。说起来，这几年你的演技应该没有荒废吧？”

 

    说话间车拐进了隧道，四周一下子黑暗下来。这一次工藤没有回答。

 

    黑羽轻声笑了，对于工藤，很多话并不需要对方说出口，“那么，我们就完美地配合一次如何，让那个家伙好好看看，没有他我们一样没什么问题，让他再自以为是。”

 

    黑羽的语气带着不服气和些许不满，挑衅的意味显而易见，工藤能够从反光镜里清楚地看到他自信上扬的唇角。他动了动唇，“好。”

 

    “喂你倒是有点干劲啊。”黑羽不满地直起身子，看到隧道里幽黄的光打亮身旁人盯着前路认真的模样后又泻下气来，把自己摔回椅背的凹陷里，“算了算了，都这么多年了，还勉强你做什么。”他赌气般的低声嘟囔着。

 

    “匕首带了几把？”工藤忽然这样开口。

 

    黑羽愣了愣，“就三把，你不是说用不着……”

 

    “够了。”工藤打断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找机会全用了。”

 

    “哈？”黑羽发出一声质疑，“你敢不敢说清楚点？”

 

    “敢。”工藤点头肯定，忽然改为双手握住方向盘，拐过一个急弯后开口，“别白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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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

 

    既然接受了任务当然就要执行，而且一定要完美，这才是工藤和黑羽的风格，所以第二天他们便一起到了训练场。然而，有些物是人非接受归接受，真正面对起来却也不是那么回事——最起码，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黑羽从架上拿下一把匕首握在掌中挥舞，笑着说有多久多久没碰过这东西，为什么觉得手感都变了。阳光从他身后擦得明净的玻璃窗中透进来，打在匕首银白色的锋刃上好像反光都带着温度。工藤眯起眼睛看黑羽细长的手指摆弄着那匕首，闪光的锋锐在指尖上下翻飞灵巧得有如一只起舞的蝶，随后指尖一抖就甩了出去，寒光落在不远处的靶上正中十环。

 

    工藤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黑羽灵活的手指摩擦着匕首粗糙的柄让其滑过整只手的任何一个位置，然后以极其匪夷所思的角度脱手或直接命中目标。工藤自己则坐在旁边，摆弄着一把同样的匕首却总因为脱手姿势不对而偏离靶心，这时候黑羽无论多忙都会扭过头来丢来嘲笑，也不论他有多么恼怒。

 

    那时候的生活虽然紧锣密鼓却也平静安宁，为着共同的目标来到这里再苦再累却也是惺惺相惜，单纯地让人想起来时唇角就会不由得弯起弧度。

 

    黑羽拉开窗帘时说了句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阳光跟那时很像，言罢看着工藤怔愣的模样就又补充了一句说是自己刚学会匕首的那天。

 

    没进过江城的黑羽什么都要重新学起，然而他的学习能力比起常人来竟是要强上不少，所以很快就被提上来和工藤他们一起训练。

 

    工藤还记得那天的确很好的阳光，光束打进屋子里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美得有些不真实，令人想起儿时童话书里精灵闪亮的魔法。而他那个毒舌的搭档令人讨厌的模样在这样的照射下线条也变得柔和，本就温和的声线似乎也因为阳光的温度而带上了一点慵懒的哑，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竟是意外的好听。

 

    工藤看着他握着黑羽的手仔细讲解那柄匕首的用法，怎样旋转速度最快怎样出手伤害最大怎样才能不让刀刃上的毒划伤自己，低低的声音呓语一般回荡在温暖的空间里却是有些令人昏昏欲睡。工藤打了个哈欠嘟囔一句怎么教我的时候就不见你这么认真，不想却被对方听见转头过来笑骂一句是你太笨。工藤挑着眉哼了一声争辩说自己怎么说也是个A级哨兵，跟你的准S级也就差一个档，一面抬手甩了一瓶矿泉水过去，看着他熟练地抽手接下仰头喝着，随后一滴透着金色光芒的水珠从嘴角顺着他轮廓分明的面颊滑落下来。

 

    三个人的生活并不显得拥挤反而温暖异常，就好像是黑羽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这就是家的味道。当时的工藤并没有给那种感觉找到一个定义，但他想那一定就是幸福。少年时的记忆在相似的场景里缓缓复苏，回忆翻了个身或是因为接触到了氧气而慢慢地重新燃烧，仿佛掺杂了一种能够上瘾的香料而使得雾气弥漫过记忆库仓后散发出一股令人迷醉的味道。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提起，这样的自欺欺人再幼稚也好但还是想让记忆多停留哪怕只是一小会。工藤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那个人的离去对于自己也是同样的刻骨铭心，或许只是因为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相像的场景而并未觉得有那么重要。

 

    回忆的旋律在不大不小的训练场中唱响，拉扯着仅有的两位听众陷入越来越深的泥淖，他们像是心甘情愿受骗的观众坐在魔术师的舞台下看着表演者挥舞着魔术棒，对着一个个华丽的骗局鼓掌喝彩——哪怕知道这并非真实，却也献出自己最真诚的赞赏。

 

    毒盅一般的乐章最终在进入高潮时被意外的尖锐打破，仿佛酝酿着一场极大爆发的火山忽然被降低了岩浆的温度，黑羽怔怔地看着脱手落地的匕首脑海里全都是方才冷钢击打木头发出的闷响，他恍了几秒随即抬起头茫然地四处张望，耳边好像少了些什么但是无论怎么用力都回想不起来——记忆的尽头空落落的，那种无力仿佛似曾相识。

 

    他突然明白过来的时候海潮涌动一般的回忆像是忽然卷起漩涡，挟带着所有的一切沉入触摸不到的海底。

 

    骤然终止。

 

    悬崖勒马般的感觉让黑羽的脑中一片空白，当视线恢复，他看到工藤正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匕首，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动动唇扯出一丝苦笑。

 

    “这个梦，做的太久了。”

 

    “……”

 

    是啊，太久了，恍若隔世。

 

    黑羽甩甩头牵起笑容，“我又影响你了？抱歉啊，应该提前打开屏障……”

 

    “不，没事的。”他说到一半的话被工藤摇头打断，他伸手把捡起的匕首放回架上，目光转向窗外，“我挺喜欢的，这种感觉。”

 

    “嗯……”黑羽轻轻地呢喃一声，猫儿般的。

 

    “好啦，去休息会，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这次恐怕用不到匕首。”收回视线的工藤明媚地笑，黑羽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他在看的是对面靶上整齐排列着的十七把刀。

 

    “啊，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这个了。”黑羽挠挠头吃吃地笑了起来，转身几步迈到墙边的木质长椅上毫不客气地坐下，抬头冲工藤挤了挤眼睛，“麻烦工藤上将啦。”

 

    工藤无可奈何地笑笑，提步走过去把匕首一把把摘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技术居然一点都没退步。”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黑羽脚踩着椅面下方的横杆，双臂环过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望着工藤轻快地笑着，眸子闪闪发亮。

 

    “嗯，也是。”工藤表情认真地点头附和，一边伸手摘下最后一把匕首，“对了，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跟着我？”特别安全部的任务很少限制行动方式，最多只会有什么方式不能使用，这样也能够比较灵活。

 

    “你的向导啊。”

 

    黑羽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工藤愣了愣，“……啊？”

 

    “啊什么啊我说的不是国语？”黑羽瞪了他一眼。

 

    “可是，谁都知道你不肯结合的不是么？”

 

    “工藤你智商都被子弹吃了？我是你的向导哎，怎么可能还叫‘黑羽快斗’？”

 

    “……”工藤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但他情愿自己不明白。

 

    这种感觉有点突如其来的欣喜，也挟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不行。”那一瞬间工藤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

 

    尔后黑羽笑了，笑着说当然不行你想得美，随后话题再一次被岔开。

 

    明明早就已经心照不宣，为何还要提起。

 

    你到底是有多坚强，还是说，你只是想要测试自己的承受能力有多强。

 

    工藤握着方向盘再度打出一个转弯，被山石遮住的部分一下子暴露在视线里。

 

    阳光安静地洒落下来，金灿灿地照亮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