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晏然临°别浪了快码字！

十个小时前。

黑色的天际线缓缓驶过街道，下午五点多还未到下班高峰，路上车辆并不算多，工藤新一漫不经心地操作着方向盘，视线望向天边的火球，有几分恍惚。

“兰……”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感觉记忆正在缓缓复苏。

那些被他遗忘在角落的，儿时点点滴滴的时光。

依稀记得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笑容纯净的模样，夏日夜晚的烟花，甜甜的冰淇淋和孩子气的追逐打闹，嬉笑穿过整个童年。

工藤忽而想起了什么，把车靠在路边掏出手机翻电话簿。

“喂？谁啊？”

“大叔你又在看电视剧？”电话打了几遍才通，工藤不住埋怨了一句。

而对面那道沙哑的声音明显还处于茫然中，“你是……”

“工藤新一。”工藤微微一笑。

“啊……哦你小子啊。”恍然大悟的声音，“怎么了？”

“那个……”工藤忽然迟疑了，他斟酌了一下词汇，“小兰，最近……”

“什么？你有兰的消息？她在哪儿？告诉我她在哪儿？”对面急切的声音更加印证了工藤的猜测，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爱女如命的父亲半年以来的煎熬。

“大叔你先别急。”工藤冷静地道，“小兰现在在首都塔，人很安全。你到那里去找黑羽快斗，就说是我让你过去的，他会带你去见她。”

那边传来一阵器皿打翻的声音，半晌，毛利小五郎带点哽咽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鬼，谢谢你。”

“我已经不小了。”工藤微微一笑，按下蓝牙耳机的开关将电话挂断。

他知道毛利小五郎接下来一定会手忙脚乱地收拾，索性不再给他添乱，那个父亲有多么珍爱自己的女儿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父女相见，势必会一阵唏嘘吧。

工藤想着，余光不经意瞥到车外不远处的纤瘦身影，瞳孔一阵收缩。

少女扶着墙站着，一手压着前胸，上身向下躬，整个人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灰原！”工藤猛地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墙边的少女身边，“你没事吧？”

那少女浑身散发着极不稳定的哨兵的场域气息，她勉强抬起头，看清来人后明显松了口气，“工藤，你怎么……会在这？”

    “路过。”工藤言简意赅，上前两步伸手扶了人，“先上车再说。”

    灰原点了点头。

    工藤的座驾天际线并不是什么高级的设计，空间不算宽敞，工藤索性放倒了副驾驶的座椅让灰原躺下。

    “你……”工藤犹豫着，“觉醒了？”

    少女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看不出喜怒，“嗯，是啊。”

    她没多说什么，但那张冷艳的俏脸上此刻却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凝，工藤甚至能感觉到带着点压抑的气场正从她纤瘦高挑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灰原，冷静一点。”

    “我挺冷静的。”灰原弯唇微微地笑了一下，“只是忽然想起了许多东西。”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挡风玻璃在重重建筑后看到了首都塔明艳影子。

    身边的工藤叹了口气，“我早就说了，没用的。”

    早就定下的东西，怎么可能这轻易地发生更改呢。

    灰原哀本名宫野志保，是首都塔机密实验室一名顶尖科研人员，带着其实验室的数名精英负责向导出生率和基因性状的相关研究。可是，在五年前的一次实验事故中，因为元素配比不当，忽然紊乱的电波刺激到了她的身体，竟是将她缩小到了七岁孩子的形态。

    无亲无故的她不愿再回到塔里，于是在早就相识的哨兵工藤新一的帮助下寄住在了自由身的科学家阿笠博士家里，并改名为灰原哀，过起了普通孩子的生活。

    从塔上收回目光，似是想起这几年平静安宁的日子，灰原的唇角慢慢地上扬。

    她以为她可以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一直走完这一生，甚至直到嗅闻到空气中异样的味道之前，她都是那么想的。

    然而，那个很是好看的弧度在还未成型之际却又忽然收敛了下来。

    诚如工藤所说，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天赋是埋在骨子里的，这是不论身体的转变与否，都无法逆转的事实。

    灰原的眼神暗了暗，她本就是专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或许真的如他说的，自己是小孩子气了。

    灰原还记得那一年，当她第一次跟工藤提起自己在塔中的生活，并且做出想要逃离的表态后，工藤扭头看她轻描淡写的眼神。

    『事实是没有办法逆转的，逃避不是永远的办法，总会还是要面对。』

    是的，灰原在面对，她专专注注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分内的研究，并且倾尽全力。然而，当有了逃避的缺口，当紧闭的闸门忽然露出缝隙，墙后面的东西真真切切地从其中探出头来时，她却动摇了，她终是走向了那个地方——她以为那是光。

    灰原抿了抿唇，“回去吧。”

    工藤点头，转动钥匙打着了火，一面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灰原摇了摇头，“我说不准，但是感觉上像是相吸效应。”

    所谓相吸效应，是哨兵和向导在相容领域契合的情况下由向导一方发起，令所契合的哨兵感受到其存在的一种反应，通常只在适配对象极为稀少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工藤神色一凛，“那，你感受到的对象……”

    “在塔里。”灰原有些不情愿地道。

    工藤扭头看了她一眼。

    “大约三个多小时之前吧。”灰原看了看车载时钟，平静解释，“我当时在家里看报，忽然就感受到了那个气息。很平静，却温暖异常，让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然后我好像就跑出来了，等回过神就在刚才的地方见到了你。”

    精神共鸣会不断的消耗向导的精神力，但如果控制得当，完全可以坚持到两个人见面——当然，如果你的哨兵跟你隔着十万八千里你就不要来找我较真了。

    然而，由于圆谷的不规范操作，耗光了自己的精神力不说，还引动了本就不是懵懂青少年的灰原体内哨兵因子的提前觉醒，甚至一度把她拖入濒临失控的状态，这就是圆谷始料未及的了。

    工藤的眉毛下意识地挑动，真的是那个孩子？可是他还这么小，竟然就能够引发相吸效应？这种天赋……

    “你好像有话要说？”灰原侧过头睨着工藤。

    工藤迟疑了一下，“灰原，跟我回去吧。”

    “回哪儿，塔？”灰原嘲弄道，“你还是塔里的人么？”

    “不是啊。”工藤耸了耸肩，坦荡地承认，末了补充一句，“但黑羽还是。”

    “他是有什么用，我是哨兵。”

    工藤沉吟一声，终于下定决心般地道：“他带了一个孩子，适配类型是4869。”

    灰原怔住，半晌开口，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和微微的迟疑，“他，提到我了吧。”

    “那是自然。”工藤点头，“毕竟你当初帮过他那么大的忙。”

    “是我要谢谢他帮我完成了药剂的开发才对。”轻轻吐出口气，灰原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工藤叹息，“算了，我不逼你了，你自己想清楚。”

    灰原默默地点了点头。

    “哦，对，问你件事。”工藤伸手换了档，道，“哨兵转变成护卫这种事，理论上成立吗？”

    灰原的目光动了动，她敏锐地注意到了工藤的措辞，“你确定是转变而不是退化？”

    于哨兵而言，在身体老化之后，各项机能也会随之退化，渐渐出现眼睛昏花，听力衰竭等症状，这种情况被戏称作“退化为护卫”。而实际上，即使因为上了年纪而能力衰退的哨兵，比起同期护卫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当然啊，那家伙也就二十出头吧，比我还小上两岁呢。”工藤撇了撇嘴，对于灰原的质疑有些不满。

    “真的假的？”灰原撑起了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工藤，“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工藤点点头，随后把此次出行的一切都讲给了灰原，甚至连兰的事也没有隐瞒。

    而听完后的灰原，茶色的眸子明显亮了起来，“工藤，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工藤了然一笑，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随即接通了蓝牙耳机，“佐藤警官，我是工藤，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今天那个犯人森崎……对对对，森崎洋一，我能否在起诉之前以个人名义将他保释出来？”

    “这……”显然没料到工藤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头的佐藤美和子显得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才道，“虽然以你特安部的特警警衔来说，你有保释他并且承担后果和相应刑事责任的资格，但以你现在的身份，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明白，谢谢你。不过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还请你帮帮忙。”工藤客客气气。

    佐藤皱了皱眉，“你要他做什么，工藤？我还是建议你别冒这个险。”

    工藤微笑道：“佐藤警官，你的担心我都明白，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看人你还不知道么？”

    佐藤叹了口气。她知道不论是特别安全部还是机密情报局，识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法，她也知道，自己永远阻止不了工藤新一，“好吧，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明晚之前，我让高木把人给你送过去。”

    “送他到博士那儿吧，我明天可能会去塔。”

    “好。”

    “麻烦了。”说罢，工藤挂了电话，冲灰原比了个“OK”的手势。

    “谢谢你，工藤。”灰原低声道。

    “哦？对我变得客气了呢。”工藤挑着眉笑了笑，将车停稳熄火，“将他保释出来的话，你的工作能够更方便一点，而且……那小子挺可怜的，我倒不希望他在狱中埋没青春。”

    但是，对你来说风险也更大。

    这话灰原没有说出口，只道：“大侦探什么时候又不信奉犯罪必赎了？”

    “赎罪的方法有很多。”工藤无所谓地道，“我只是觉得让他来帮你更有意义而已。”

    其实这些都是空话。工藤与灰原相识数年，深知她的性子，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塔，讨厌自己的身份，但对自己从事的研究是真心的热爱。何况自从那件事故发生之后，工藤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灰原期待的表情了。

    灰原沉默了一会儿，“对了，你说的那个女孩……”

    “哦，她的话，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一个课题。”正准备开门下车的工藤扭头看了她一眼，“有关护卫和普通人结合诞下向导的课题。”

    “这怎么可能？！”灰原的惊呼把工藤吓了一跳。

    停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工藤回过头，却见那双瞳中闪烁的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兴奋模样。

    “这是专业领域的问题，可能你并不了解。”灰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哨兵与向导的基因序列与性状基因有些相似。简单来说，哨兵基因表现为显性性状，而向导基因为隐性。若显性基因为Y，则只要有一个Y存在，另一方无论有没有y都为哨兵基因，而向导是只有yy即隐性纯合子才会产生的。此外，护卫的基因配型为Y和X，普通人的序列只有y，X和x三种配子的组合。因此，哨兵和向导，哨兵和普通人，向导和普通人的后代都有可能是向导，唯独父母双方有一方是护卫的时候，这种情况才完全没有可能，因为护卫的基因配子根本就不存在能够产生隐性纯合子的可能。”

    工藤闻言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那……为什么……”

    灰原摇了摇头，“不对她的基因进行检查我也说不好，不过……”她忽然顿了顿，眸色急闪，“这个还不重要，可以相对押后，我想起另外一件事，关于那个护卫……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们带回来的那块潘多拉？”

    工藤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你是说……”

    “我说不好。”灰原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垫子，“潘多拉的预实验这些年你一直在做，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那东西的影响力，何况你和黑羽当年也是眼看着……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说的那个护卫，是被类似潘多拉的能量辐射导致严重的能力退化。”

    “所以果然那个组织不是单纯地贩毒么。”工藤皱紧了眉头。

    “先别妄下定论。”灰原只是道，“工藤，回塔可以，但我要接手当年宫野志保的实验室。”

    “你……”

    “以毛利兰的基因型为向导诞生率的作用为研究室里最新的课题。”灰原道，“当然，这是个幌子，我需要那个护卫的配合，潘多拉的出处至今不明，我怕会有什么人图谋不轨。”

    “你会不会想多了，如果是那种技术，哪有这么容易地……”

    “我没办法不担心。”灰原打断了工藤的话，眸色深沉，“那种技术如果研发成功，对军队的打击将是致命的。塔不敢让向导去冒险，但是我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潘多拉，对向导一样会有影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