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晏然临°别浪了快码字！

在下来打破甜文队形。
本想趁着难得放假通宵一把，结果没想到这篇反而先出来了，在下想写个甜文就这么难么。［深沉］
讲真自己也不知道大晚上的为什么会被林俊杰的一眼万年虐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明明是挺暖的歌词来着？
这篇灵感来得快，写的过程却也是一如既往的拖沓，反反复复改了好几天，搞的上课的时候都满脑子K莫。不过，还是值得的。［笑］
好吧，说正经的。本文以林俊杰的同名歌曲为基调，主K莫，真爱不黑，只是后爹而已。［望天］
同步发表幕后编剧花絮，用以……缓解压抑［喂］。提供者亲友@桑兰辰月。在下补个链接在回复里，有兴趣的宝贝儿们去微博看哈。
最后，在下晏良辰，闲杂人士，圈杂脑洞大，请多指教。
废话不多说，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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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晏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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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郝英杰记事起，自己家隔壁就住着一位叔叔。
他高高瘦瘦的，浓眉，一双眼眸幽黑深邃。
叔叔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这双手会做很多事，洗衣晾晒布置打扫。至于水准，郝英杰一向觉得，叔叔一个大男人住的屋子比自己家里都要干净得多。
叔叔会做菜，各种各样的美味菜肴。不仅仅是口感，连色泽和气味也毫不打折，每每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郝英杰觉得叔叔的手是有魔力的，不然怎么能够做出这么多爸爸和妈妈加起来都做不到的事。而当他有一次向爸爸问起时，爸爸却摇头说，这些不是他最擅长的。
“那叔叔最擅长什么？”郝英杰忍不住好奇。
爸爸想了想，“你还记不记得肖奈叔叔？”
当然记得，郝英杰点头，肖奈叔叔在电脑方面的能力简直强大到不可思议。
爸爸叹了口气，“当年，他是你肖奈叔叔都要费尽心思才能聘请到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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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英杰对叔叔最早的记忆是在两岁的时候。那一天爸爸牵着自己到隔壁，指着那个一脸淡漠的男人说，叫干爹。
小时候的郝英杰怕生，直往爸爸身后躲，可一向好脾气好说话的爸爸这次却不知为何执意要他听话。
一大一小就这么僵持了许久，终于，男人开口了。
“他不喜欢，就别勉强他了。”
那是一把清冷低沉的嗓音，似乎比前几天见到的那位姓肖的叔叔少了几分磁性，却意外的好听。
郝英杰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男人蹲下身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郝……郝英杰。”郝英杰躲在爸爸身后打量着这个其实长得很帅的男人，怯生生地回答。
“郝英杰……”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向他伸出了手，“我姓莫，初次见面，多指教。”
郝英杰听到爸爸发出了一声迟疑的声音，而眼前的男人却一直看着自己。
他想了想，慢慢地松开了抓着爸爸衣角的手放进男人宽大的掌心，抬头扬起笑容。
“莫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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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忙，尤其是妈妈，经常好几天都不回家。
爸爸是懒人，但是为了照顾郝英杰，只得天天把工作带回家来做。
而自从把隔壁的莫叔叔介绍给他之后，爸爸终于不用在从早到晚地头疼吃饭的问题，而是正大光明地带着他到隔壁莫叔叔家蹭饭。
“小鬼，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午饭的时候爸爸端着碗米饭用筷子点着正在啃鸡翅的郝英杰，一脸痛心疾首，“要知道当年爸爸想吃你莫叔叔做的饭都是要花钱的。”
“哎？”三岁的郝英杰咬着鸡翅眨了眨眼睛，声音含混不清，“为森么？”
“你莫叔叔当年是爸爸学校食堂的厨……啊不，工作人员，后来又到附近一家餐馆掌勺。啧啧啧，像他这样的好手艺可不好找……”
“少说两句。”爸爸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莫叔叔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伸手压下爸爸仍旧抬着的手，“别用筷子指人。”
郝英杰叼着一根鸡骨头看着爸爸反手扣住莫叔叔的手腕直接把人拉到自己身边，“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吧？赶紧过来吃，就这小鬼的速度，再磨叽就没你的了。”爸爸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郝英杰不服气地吐掉鸡骨头，“爸爸你自己明明吃的也不少！”
“小兔崽子反了你。”爸爸瞪起眼睛抬手作势要打，却被莫叔叔拦下。
“吃饭。”莫叔叔把筷子塞进爸爸手里，然后看了对面的郝英杰一眼。
“他跟你挺像的。”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爸爸蓦地消了气焰，郝英杰识相地低头吃饭，过了很久才重新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
郝英杰记得，那天那盘爸爸明明很喜欢吃的鸡翅，他一块都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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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英杰是慢热的人，开始怕生，但是处久了，就会真的把对方当做可以信任的对象，正如他现在很信任也很喜欢隔壁的莫叔叔。
“虽然他看上去冷冷的，但是骨子里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五岁的郝英杰一本正经地做出这样的评价。
那个时候爸爸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似乎并没有听到，而妈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小孩子似的。”
“哼，我都五岁了！”郝英杰不满意。
“可你还小得很呢。”妈妈蹲下身子来看着他的眼睛，“还有好多好多的事，都不懂呢。”
“我哪里不懂，我知道莫叔叔这么冷的一个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会蹲下来的。还有，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从来都很温柔，跟对别人不一样。”
“咳咳——”沙发上喝水的爸爸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是被水呛到了。
“你没事吧。”妈妈连忙站起身，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纸巾递给爸爸。
爸爸摇了摇头，接过纸巾先擦被弄湿了的键盘，然后又擦嘴。
“谢谢。”他说。
“客气什么。”妈妈笑了，回过身走到郝英杰身边，“走，我们回房间去，不要打扰爸爸工作。”
郝英杰似懂非懂地点头，但是前两天才跟莫叔叔学了一点电脑使用的他却发现，爸爸虽然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可是手却再也没有敲响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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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的时候学校有了电脑课，而一向很乖很听话的郝英杰当天却被老师领回了家。
通宵工作白天一直在补觉的爸爸睡眼朦胧地打开门，却被站在门口的老师吓了一跳。
“王……王老师，您来有何贵干啊？”爸爸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克制住满脸的倦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郝英杰清楚地感觉到老师流露出一丝不屑，随后把他往前一推，“问你家天才的宝贝儿子。第一天进机房就把电脑拆了，你知道学校的电脑多贵吗？弄坏了可不好赔。”
“啊？”爸爸愣了愣，随后俯下身看着郝英杰，“跟爸爸说，怎么回事？”
郝英杰撇撇嘴，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本想用莫叔叔教的方法试验一下，但是没想到拆开之后就装不回去了……”他吸吸鼻子，补充，“我之前在莫叔叔那里明明试过好多次了……”
“你看吧，这就是你家宝贝干的事，现在电脑的零件还都在机房地上摆着呢，你说怎么办吧。哎呀这个做家长的，有时候也得上点心……”
王老师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而爸爸却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依旧看着郝英杰，“电脑什么牌子？”
“这个我记得！”郝英杰抬起头来，肯定地道，“是
惠普ProDesk 480 G2 MT。”
“480 G2 MT啊，那对学校来说是不便宜呢。”爸爸抬手挠着头发，忽然露出笑容，“没关系，如果是你莫叔叔教的方法，明天爸爸去学校给你装回来。”爸爸说完，起身看向王老师，“这样可以了吧？”
“我说郝……先生。”被打断话头的王老师有点生气，“学校的电脑也是花了不少钱买的，能请您不要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吗？”
“哪里不负责任了？”爸爸眨了眨眼睛，“我也说了，G2MT对学校来说的确是不便宜，所以我明天跟他一起过去再把电脑装好啊。”
“哼，学校电脑老师都搞不定的事，您说的这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庆大计算机系研究生毕业，毕业成绩全系第二，有计算机三级证书和国家软考计算机软件、计算机应用技术高级证书。如何，这样有说服力了吗？”爸爸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老师，“没有别的事了的话您就请回吧，天色不早，家里也不是太干净，我就不请您进来坐了。”
王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脾气，“好吧，那明天我等您来学校。”
“好。”见王老师转身下楼，爸爸带上了门，伸手揉了把郝英杰的头发，“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多丢人。”
“可是爸爸。”郝英杰抽抽噎噎的。
“嗯？”
“被老师找家长，我是不是个坏孩子？”
“谁教你的。”爸爸哼了声，“你爸我小时候什么没干过，被找家长那是家常便饭。跟你说，我从小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给孩子安各种罪名在家长面前扩大事情严重性的老师。不就是个电脑吗？只要不影响同学正常的课堂学习，你喜欢就天天拆，弄坏了爸爸去给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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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爸爸果然去了学校。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早自习的时间便把电脑重装完毕，还将机房的所有电脑进行了系统升级，把门口的一众老师看得目瞪口呆。
郝英杰很自豪，因为自己有一个这样厉害的爸爸。
“还是不够快。”爸爸出来的时候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嘴里念念有词，“果然还是比不过那个家伙吗……”
“爸爸在说谁？肖奈叔叔吗？”在七岁的郝英杰心中，最厉害的技术员就是爸爸公司的肖奈叔叔。
“啊……算是吧。”爸爸放下手答得含含糊糊，可是当时的郝英杰并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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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很少干涉郝英杰的学习，用她的话说，她成绩不如爸爸，还不如交给爸爸负责。而爸爸是个并不喜欢填鸭式教育的人，作业做完了，老师讲的东西学会了，随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郝英杰就在爸爸这样的教育下长大。也许是遗传了爸爸的好脑子，像他这样跳脱的性子，学习成绩居然一直意外的不错。
而受爸爸的影响，郝英杰在七岁时显露出了对电脑浓厚的兴趣。只可惜爸爸工作太忙，所以他经常会被打发去隔壁莫叔叔家学艺。
九岁的时候，郝英杰捧回了全国青少年儿童计算机表演赛的一等奖。
“太神奇了爸爸，为什么莫叔叔能做这么棒的操作？”直到领奖回家，郝英杰的兴奋仍没有消失，“组委会的老师说我做的都是些很高级的操作呢。”
“别小瞧你莫叔叔，他很厉害。”爸爸说着，忽然扬起唇角露出一丝坏笑，“要是你那些考官知道你的老师是谁，恐怕会大吃一惊的。”
“为什么？莫叔叔的名气很大吗？”郝英杰记得，在他曾经查过的国内顶尖计算机工程师名单里面，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姓莫。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爸爸忽然变了脸色，抬手在他头上轻拍一下，“去，到隔壁谢谢你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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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英杰越来越喜欢隔壁这位神通广大却又十分神秘的叔叔。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对这位叔叔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爸爸好像很乐意看到这种结果，眼见这叔侄二人日渐亲密，便顺理成章地把周末不用上学的郝英杰寄放到隔壁，自己回公司上班。
而郝英杰，也慢慢地习惯了这种生活。
“其实，莫叔叔你长得也很帅啊。”午饭的时候郝英杰忽然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一点都不比肖奈叔叔差。”
身旁的男人手下停了停，把碗放在他面前，“为什么跟他比？”
“因为……”郝英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时候觉得，除了爸爸肖奈叔叔最帅。”
“哦。”莫叔叔淡淡点头，毫不惊讶的语气，“肖奈是你们小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可我现在觉得你比他帅。”郝英杰表明立场。
男人微微勾了下唇，在他对面坐下，“那比你爸爸呢？”
“这个啊……”郝英杰歪头想了想，“爸爸跟莫叔叔不是一个类型。”
“怎么说？”莫叔叔加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似乎没有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
“就是……就是……”郝英杰有点着急，“那个词……我们班里的女孩子们怎么说的来着？”
“女孩子？”莫叔叔挑了挑眉。
“按照她们说的……好像莫叔叔是腹黑攻，然后爸爸是什么……傲娇受？”
“……”莫叔叔的眉峰动了动，“你知道这两个词什么意思么？”
郝英杰低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乱说。”莫叔叔端起饭碗，“给你爸爸听到又要挨揍了。”
“不要啊，千万不要告诉爸爸，他会打死我的！”
“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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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个好爸爸，不严厉也很好说话。但是爸爸也是个会打孩子的爸爸，虽然不经常，但是每一次都让郝英杰记忆深刻。
“莫叔叔救命啊！”每到这种时候，眼尖的郝英杰就会夺门而出，跑到隔壁向莫叔叔求助。
然后追来的爸爸总会在门口被莫叔叔准确地拦下。
“臭小子你出来！”爸爸就是拿莫叔叔没办法，只能站在门口冲着躲在莫叔叔身后的他发火。
“又怎么了？”莫叔叔挡在门口看着爸爸，“不是说了不要打孩子。”
“不打这小子记不住。”爸爸气得不轻。
“孩子不是这样教育的。”莫叔叔皱眉，“你小时候不也最害怕挨打么？”
被人这样说，爸爸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可仍是气呼呼的，“这小混蛋居然跟安默说咱俩关系不正常。”
夏安默是妈妈的名字，郝英杰从莫叔叔背后探出头，“丘叔叔说你们从大学时期就认识了，可不就不是普通的邻居吗？”
“你还敢说？那我和你肖叔叔他们是大学舍友，也不是正常的同事关系了？”
郝英杰点点头，“对啊。”
“你……”
“好了。”莫叔叔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转过身来双手扶膝平视郝英杰，“叔叔跟你爸爸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只是这样，明白了？”
叔叔的神色很认真，还透着一股凝重。郝英杰感觉到叔叔背后的爸爸忽然愣住，几秒之后开口：“我回去看看安默。”
他转身离开，而叔叔，却始终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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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郝英杰不是感觉不出气氛的微妙，但是他却不明白原因，也没有人可以询问。
爸爸跟莫叔叔的关系很快恢复了正常，而那天发生的事，郝英杰也再不敢提。
又是一个下午，郝英杰趴在沙发上看书，莫叔叔在房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忽然响起的门铃声将房间里的宁静打破，郝英杰习惯性地起身开门，却在看到来人之后愣了一下，“爸……肖叔叔？”
肖叔叔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你一个人？”
“不是……”郝英杰几乎没来得及开口。
“我在，进来吧。”屋里传出莫叔叔的声音，他推门走了出来，难得地弯起了唇，“真是稀客。”
肖叔叔也笑了，进门自己找了双拖鞋，换罢走到沙发边坐下。
莫叔叔倒了杯茶递给他，一面招呼关好门的郝英杰坐在自己身边，“说吧，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肖叔叔开门见山，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莫叔叔。
而莫叔叔却只是低头扫了一眼便又将文件合上，这让旁边原本准备偷艺的郝英杰好一阵失落，抬头却见莫叔叔摇了摇头。
“抱歉，你知道我现在……”
“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肖叔叔说，“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莫叔叔把文件放在了桌上，“项目现在谁负责？”
肖叔叔犹豫了一下，“……郝眉。”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寂静，郝英杰把目光从肖叔叔身上收回去看身边的莫叔叔，却仿佛看到他眼里有细小的光芒挣动了一下，然后湮灭。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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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叔叔应完就拿起文件进了房间，留下一脸茫然的郝英杰和坐在他对面的肖叔叔。
“还是没变。”肖叔叔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声音淡淡，却仿佛带着点惋惜。
郝英杰眨眼，“肖叔叔很早就认识莫叔叔了？”
“不算很早，跟你爸爸差不多时间。”肖叔叔抬眼，“怎么。”
“没……”
“你于叔叔他们说了什么，我都知道。”肖叔叔放下茶杯，“你莫叔叔曾经是我公司最顶尖的技术员，从你爸爸大学时期就跟他关系很好。只可惜，我后来没留住他。”
郝英杰虽然惊讶于肖叔叔为什么会忽然跟他说起这个，但是在他看来那些并不重要，“那莫叔叔现在在做什么？”
肖叔叔摇了摇头，“这你就要问他了。”
“哦……”郝英杰闷闷的。
“还有什么问题？”
“肖叔叔能回答吗？”郝英杰抬起头，“当初，莫叔叔为什么会离开公司？”
“……”肖叔叔沉默了一会。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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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叔叔来找莫叔叔的事郝英杰没有告诉爸爸，就算没有肖叔叔的嘱咐，已经十五岁的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郝英杰不知道，自己遗传了爸爸的一个特点，就是懒。懒得去考虑很多，甚至懒得为自己的好奇心买单。不然，或许他会发现更多的事。
可惜他没有，又或许是他认为有些事并不是他参与了就能改变的，所以他识趣地不提。
直到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地问莫叔叔有没有喜欢的人。
十四五岁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对于书中描绘的爱情也有了憧憬与向往。郝英杰原本并没有打算拿出这个话题讨论，但是那天却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然后莫叔叔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郝英杰忍不住问道。
莫叔叔想了想，“应该说很美好吧。有那样一个人，你愿意为他做一切事，他的所有都会牵动你的心。”
莫叔叔不擅长表达，但是郝英杰能够听出他简单的话语里所包含的深沉情感。
忽然很好奇，会让莫叔叔爱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郝英杰心里是憋不住话的。
莫叔叔沉默了一会，“那是我永远无法触及的星辰。”
明亮、温暖却又遥不可及。
郝英杰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一向平静自信的莫叔叔眼里流露出深切的痛苦和悲伤，仿佛沙漠中精疲力竭的骆驼，只消一棵稻草就可以把他彻底压垮。
郝英杰忽然想起几天前，自己跟爸爸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爸爸的神情。

那天的阳光很好，爸爸窝在沙发里敲键盘，指尖轻快。
那旋律很是好听，郝英杰坐在地上听了一会，突兀地问：
“爸爸，有爱的人吗？”
“有啊。”爸爸答得干脆，如同手指的动作一般，“你妈妈。”
“那么，爱是……什么感觉？”
房间中的声音忽然断了，郝英杰从膝上的课本上抬起头，发现爸爸正看着自己，一双眼眸幽黑深邃。
郝英杰莫名觉得那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眼。”爸爸说，“爱就是，你看到那个人一眼，然后就会明白，你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往后的所有时光，都将跟这个人纠缠在一起。”
郝英杰歪了歪头，“那不就是一见钟情？”
“可以这么说吧。”爸爸收回了目光重新敲起键盘，“不过呢，没什么用。”
曾经几何，郝英杰以为爸爸是在教导自己一见钟情并不靠谱，但是现在，他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却不明晰。
他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问出来。
“爱情不是一切。”坐在对面的莫叔叔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眼里的神采已然恢复。
“以后你会明白的。”他说，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拥有爱情，不代表你们拥有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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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代表世界。
这句话郝英杰记了很久，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莫叔叔难得的有感而发必然极为重要。
郝英杰没谈过恋爱，不懂什么是爱情，可他坚信爱情绝不仅仅只是身边的女孩子们口中的浪漫和幸福。
虽然这只是一个想法，但他相信，时间会给他懂的机会。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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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妈妈因为旧疾复发而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郝英杰清楚地记得那个早上，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妈妈忽然叫自己的名字，声音虚弱气息不稳。
郝英杰丢下手里的作业冲出房间，看到妈妈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示意他，“快……120……”
惊慌失措的郝英杰撞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流了一地，他却只顾跪在地板上扯起座机的听筒拨打电话。
等待急救车的时间异常的难熬，听着妈妈一声轻一声重的呼吸和上不来气的咳嗽，郝英杰却只能干着急。
“去……去隔壁……”爸爸不在家，妈妈的指示让已然乱了心神的郝英杰想起隔壁还有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
他疯了一般去敲莫叔叔家的门，此时此刻，隔壁那个沉稳如山的男人对他来说仿佛救星一般。
“莫叔叔，我妈她……”显然是被吵醒了的男人甚至没有听完他的话就出门闯进他家，二话没说背起了蜷缩在沙发上的妈妈。
“锁门，我们下楼去等救护车。”他说，语气里那种沉稳仿佛给郝英杰喂了一颗定心丸。
郝英杰定了定神，从桌上拿了钥匙锁门，接着又跑去带上隔壁的门，然后追进楼梯间。
来不及等电梯，莫叔叔背着妈妈从17楼开始往下爬。
这一段路出奇的漫长，郝英杰心神不宁地跟着莫叔叔，忽然好像听了妈妈的声音。
“没有想到……最后反而要你来救我……”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沙哑而虚弱。她呛咳了几声。
莫叔叔没有开口。
“KO……”平缓了几秒理顺气息的妈妈轻声地念着这个郝英杰十分陌生的词汇，微微地笑了，“你不是……不知道郝眉的性格……当初若是能主动一点……哪还有……我的事……咳咳……”
妈妈忽然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呛中带着血，殷红殷红的，在莫叔叔雪白的衬衫背后晕开大朵的玫瑰。
“妈！”跟在旁边的郝英杰看得心惊肉跳。
“你闭嘴。”莫叔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郝英杰从未听到过的寒意，“你是郝眉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这都是……事实……咳咳……”妈妈仿佛没有听到莫叔叔的呵斥一般，“你这么……自作主张，以为郝眉……会好受吗……”
“够了。”莫叔叔沉声喝道，随后又放缓了语气，“我听到了。”他说，“你先好好治病，剩下的，等你病好了再说。”
他说着顿下了脚步，在他身后的郝英杰抬起头，看到他的背影逆着光，被楼外一片暖洋洋的光芒勾上了金色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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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人来人往。
郝英杰抱着双膝，整个人蜷缩在长椅上，眼神失焦地紧盯着走廊尽头闪烁的“手术中”三个大字。
办理完手续的莫叔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坐在他身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郝眉。”这是郝英杰第一次听到莫叔叔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爸爸的名字。
“不管你在哪，现在用最快的速度到中心医院来。”
“夏安默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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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判了妈妈死刑。
洁白的房间里，妈妈躺在病床上神色平静。
“郝眉。”她叫着爸爸的名字，温柔得一如往常。
爸爸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妈妈温和地笑了，“别这样，这些年我很快乐，谢谢你。”
“会好的。”爸爸出声，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你要相信自己。”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妈妈抬起眼睛，用的是略带嗔怪的语气，接着调转目光看向郝英杰。
“妈……”郝英杰叫了一声。
“好好听你爸爸的话。”妈妈说，“这些年，妈妈很少在你身边陪着你，是妈妈不对，你……别生妈妈的气。”
郝英杰摇头，“不会……”
“不会，就好……”妈妈笑了笑，紧接着一阵咳嗽，咳得几乎上不来气，吓得爸爸忙叫医生。
“别……没用了……”妈妈拉住爸爸的衣袖，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指尖泛白，“KO……在外面吧……”她艰难地呛咳着，目光在爸爸略带惊讶的脸上划过，“叫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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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我知道你很喜欢郝眉。
你不要急着反驳我，你的事郝眉跟我说过，而且，我看得出来。
有时候你们真的要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从我见到郝眉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而且是，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我很惊讶。你很优秀，真的，我不明白郝眉为什么放弃你而选择甚至都不知还有几年命数的我，直到我见到了他的父亲。
伯父真的是个很固执的人，所以也难怪郝眉选择我。毕竟我只是想找个人过日子，对爱情并没有要求，这样的条件对他来说应该最好不过。
我们过了十几年相敬如宾的日子，我很满足，现在，我想是时候把他还给你了。
KO，你听我说。我所见到的你并不是个不了解自己的人，相信你对郝眉的了解也一定不会比我少。
郝眉是个好伴侣，我看着他难过了十七年，心疼，却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请你不要再犹豫了，都误了这么多年，别再错过了。你想想，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十七年？
你们耽误不起的。
英杰是我对伯父的交代，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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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病是先天性的，早就潜伏了多年，听医生的意思，能活到现在的年纪已经是不容易。
而爸爸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仿佛早就知情。
——不，或者应该说，他平静得可怕。
郝英杰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沉静的爸爸。从赶到医院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最后目睹医生为妈妈盖上白色的床单，期间除了柔声安慰妈妈“不要放弃，会没事的”之外，他甚至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病人的情况就是这样了。”长相斯文的大夫推了推眼镜把报告递向爸爸，叹了口气，“逝者已逝，生者还请节哀顺变。”
“谢谢医生。”爸爸开口，郝英杰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爸爸……”伸手接过医生手里的文件，郝英杰有些担心地望着身边的人。
爸爸用力甩了甩头，“没事。”他回头看了一眼郝英杰，说，“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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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走得很安详，郝英杰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生活，倒也不难习惯，毕竟妈妈常常出差，平时也没什么在一起的机会。
只是，每每想起时心里还是会发痛，那是再也见不到一个人的感觉。
而比起自己，爸爸的接受反而更令人惊讶——妈妈下葬的第二天，他出差了，为期一周，目的地好像是厦门。
最奇怪的是，郝英杰这次并没有被托付到隔壁，而是被交给了肖叔叔照顾。
于是，在“在家陪微微阿姨”和“跟着肖叔叔去公司”两个选项之间，郝英杰选择了公司。
“哟这不是眉哥的儿子么？”
“都长这么大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郝英杰很少到爸爸的公司，因此难得一趟自然少不了被围观。不过左右都是些熟人，倒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众人围着他唏嘘一阵，忽然不知是谁开了口：“我印象中听谁说过，眉哥儿子的名字是KO取的？”
“KO？真的假的？”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会是KO？”
“是KO怎么了？就眉哥和KO的关系，一个名字而已。”
“郝英杰……啧啧啧这名字，K哥有水准啊。”
……
一片议论声中郝英杰皱起了眉，“KO是谁？”
人群寂静了半秒，郝英杰听到一个声音。
“没记错的话，K哥现在就住你家隔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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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家的邻居只有一户，郝英杰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所以这话一出，他就立刻联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人，爸爸让自己叫他作干爹的事。
——是因为自己的名字是他取的的缘故吗？
郝英杰抬手摸了摸心口，忽然有种别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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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回来之后没多久，高考就逼近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郝英杰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复习备考上。
莫叔叔每天会做各式各样的菜来为给他补充营养，可他人却似乎很忙，往往只是将做好的饭菜装进饭盒送过来，嘱咐几句就匆匆回到家里。
而一心扑在学习上的郝英杰也没空注意这些，每天只是上课、复习、做题。
如此的循环往复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结束高考的郝英杰却是闲不下来，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爸爸终于答应带他去致一实习。
然而，他的实习生活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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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致一新手游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肖叔叔难得有空地给自己详细讲解致一的运作模式。
偌大的办公室里，爸爸端着杯子靠在办公桌旁，身边的肖叔叔悠悠然敲着鼠标。
郝英杰眯了眯眼睛，感觉阳光正好。
变故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老三！”于叔叔忽然闯进了办公室，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我们被起诉了，游境告我们剽窃创意和非法侵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
非法侵入、破坏计算机系统？肖叔叔会做这种事吗？郝英杰眼带惊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肖叔叔，不出所料见他皱起了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无聊逛论坛，游境在咱们的论坛上发帖，扬言已经起诉我们，还贴了不少网端记录。”于叔叔把电脑放在肖叔叔面前，噼里啪啦一阵敲打，“妈的，真是恶人先告状，几个月前那档子事儿咱还没告他们呢！”
“咱那时候不是没有证据吗？”爸爸说着，也凑过来看于叔叔的电脑。
“恐怕就是因为那次了。”肖叔叔沉声道，“你们看，他们提供的网端记录有相当一部分是几个月前的。”
爸爸皱了皱眉，“一直忍而不发，是为了等发布会之后好把事情闹大吗？”
“不止这么简单。愚公，打电话把猴子叫回来，我们有事要做了。”
“好好好。”于叔叔一叠声答应，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手机铃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紧接着，丘叔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尖锐刺耳。
“老三，不好了，我看见KO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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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爸爸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肖叔叔伸手拿过于叔叔手里的手机，“知道了，你现在赶紧回来，我们有麻烦了。”
他说罢便挂了电话，抬眼去看还站在桌边的爸爸。
“郝眉。”
“老三，为什么？”爸爸的目光从地板上的碎片上移到肖叔叔身上，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会……之前的Project你是找他做的？”
肖叔叔缓缓点头，“除了他，我找不到其他能做到的人。”
“你……妹。”爸爸骂了句，“那现在怎么办？”
“愚公通知程序组五分钟后开会，我们需要伪造一份同样的网端记录，甚至破坏程度比他们的更严重。”肖叔叔临危不乱，“另外还要请律师，KO恐怕是被起诉了非法网络操作，要是判了刑……”
“三到五年不等，严重的话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爸爸接茬，掏出手机按了起来，“我现在订机票，回家一趟。”
“你要回家？”肖叔叔鲜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
“没必要吧郝眉，咱们自己又不是请不到好的律师。”
爸爸抬头看了一眼正准备出门却因为他的话停住脚步的于叔叔，缓缓吐出口气，“我相信以老三的能耐能请到好律师，但是未必能打赢。游境这伏笔埋了这么久，肯定是有备而来，我一方面担心咱们的官司恐怕是苦战，另一方面……担心KO脱不了罪。”
于叔叔的表情僵了半秒。
“黑客的身份一旦坐实，就算对方起诉不成，他也会被治罪。”肖叔叔深色凝重地站起身来，“这边交给我们，郝眉你……”
“放心吧，那是我爸啊。”爸爸头也不抬，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并没有半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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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郝英杰第一次从爸爸口中听到邻家叔叔的故事。
飞机上的爸爸拿着一份致一的工作报告反复地看，但是坐在旁边的郝英杰却明显感觉到他没有看进去。
“爸。”郝英杰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爸爸随手合上了文件，“说吧，想问什么？”
“莫……叔叔。”郝英杰迟疑了一下。
“对，他是KO，国内顶尖黑客KO。”爸爸点了头。
“比起这个，”郝英杰说，“我更想知道肖叔叔拜托莫叔叔做了什么，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他这声莫叔叔叫得再自然不过，爸爸微微愣了一下，才道：“游境对我们做了什么，他就做了什么。当然，”他停了停，似乎在犹豫，隔了几秒才开口，“以他的风格，我不相信他会仅仅只是以牙还牙。”
“所以才麻烦的？”郝英杰皱眉，“可是游境告的不仅仅是这些吧。”
“他们手里恐怕有伪造出的更严重的受损记录，不过最麻烦的不是这个。”爸爸抓了抓头发，“我和你肖叔叔最怕的，是他们的目标是你莫叔叔。”
郝英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叫目标是？”
“以你莫叔叔为筹码，搞垮致一。”爸爸说，“业内相当一部分人还认为你莫叔叔是致一的人，实际上他现在虽然不在致一工作，但也没有明确表示脱离。他是黑客，这个身份知道的人不多，某种意义上他的这方面能力是我们很大的凭借，但是在图谋不轨的人眼里，也是个很好的把柄。”
“就像现在这样，伺机告发是吧。”郝英杰想了想，“换句话说，你和肖叔叔怕的，是他们以那些证据告发莫叔叔的黑客身份，从而达成让有关方面甚至大众怀疑致一非法经营吧。”
“嗯。”
“但我觉得，你更担心莫叔叔啊。”郝英杰扭过头看向身边的爸爸。
“……怎么这么说？”爸爸扭开头。
“轻则三五年，重则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爸爸你又不是黑客，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之前就查过了？”郝英杰看着爸爸的侧脸，“而且我觉得，就算是黑客本身，也未必会知道这些呢。”
爸爸沉默了好一会，“是啊，查过。”
“在我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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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英杰遗传了爸爸极强的记忆力，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关于爷爷的部分。
在郝英杰的印象中，爸爸和爷爷奶奶好像关系不怎么好，除了小时候去过爷爷家一两次之外，逢年过节都是跟着妈妈回家。
所以郝英杰几乎不记得，爷爷长着这样一张严肃的脸，严肃到站在爸爸身后的郝英杰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爸爸跪着，灯光在他的周围笼下一片虚晃的影，缥缈而无助。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你终于肯回来了啊。”郝英杰听到了爷爷的声音，苍老、低哑却不失威严。
爸爸低着头不开口。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能吗？怎么这下肯低头，回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了？”
爷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些怒意。
爸爸沉默了很久。
“我求您，求您帮帮我。”爸爸开口，那道声音有些发颤，是郝英杰从未听过的语调。
爷爷冷哼一声，“如果我不出面呢？当初每个月六百你不也是咬咬牙就过来了，不肯跟我低头么？这次咬咬牙几年过去了，不就可以放出来了？”
“爸，我伤他也够多了。”爸爸沉声道，“您说要分手我分了，您说娶安默我娶了，您说要孙子，现在英杰也长这么大了。”爸爸抬起头看了一眼郝英杰，回眸正视爷爷，“您只道是为我好，想过他的感受吗？”
“您想过，以他的身份，跟我交往过之后，还会有人愿意跟他在一起吗？我不是贬低他，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厉害，更何况KO他是个孤儿！您当年想过让他怎么办吗？”
“没错，他现在是住着我的房子，但是这么多年了，另一半的产权他早就买下了，法律上那房子是他的了。您总说他怎么怎么对不起我，那您想过我对不起他的要怎么办吗？”
郝英杰忽然感到了隐藏的怒意，他这才明白原来爸爸和莫叔叔之间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原来爸爸回避有关莫叔叔的话题只是因为痛。
“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爷爷忽然发了火，“你从小就听话，结果长大了，给我搞出个什么庆大，学什么计算机，一个月600块生活费都不肯回来，最后还给我找了个……这么个人回来，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不是黑客吗？你当初不是总觉得他很厉害吗？他能把自己搞进去，就没能耐把自己搞出来？”
爸爸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地压制着什么，“……如果是我让他进去的呢？”他深吸了口气，“如果他进去是因为我呢？那么，是不是我可以去找肖总出庭递交一份材料，我进去把他换出来？”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爷爷一掌拍在桌上，吓得郝英杰一个哆嗦。
而爸爸竟然是出奇的平静，“爸，我说的都是事实。”
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你看上他什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忘？”郝英杰听到爷爷问。
然后他听见爸爸的气息忽然轻了。
“所有。”爸爸说，“您和妈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和他就也是一样。一见钟情虽然不可靠，但有时候仅仅是一眼，就是一辈子。”
爷爷似乎更生气了，但是他说的什么郝英杰却没有听到。他有点愣了，耳边全是一道低沉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呢喃。
——一眼而已，然后这个人，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辈子啊……郝英杰忽然有点难过。他低下头看着爸爸虽然跪着但却依旧挺直的脊背，感觉那道背影的轮廓在光下有些模糊。
“对，我是逆子。”爸爸轻轻点了点头，“可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英杰都这么大了，再欠下这么大的人情我还不起了。”
他说得很轻，声音很轻，语气也很轻，但是郝英杰却莫名觉得他这轻飘飘的话里透着比什么都要坚定的东西。
“……好，很好。”爷爷吐出口气坐回沙发上，“今天英杰也在，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是不是这次我不帮你，你就打算和我脱离父子关系了？”
爸爸摇了摇头，“这个不敢。只是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您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甚至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没错，或许在您眼里KO当年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您知不知道KO又为我做了多少？单是他替我把安默送去医院就够我还一辈子了。您可以不帮我，但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他带出来，哪怕，搭进去我自己。”
——为了他，做什么都可以。
爷爷皱起了眉，“你是在威胁我了？”
“爸，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此时此刻，爸爸的辩解显得有些无力，“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所以才来求您的。”
“就你这，是求人的语气？”爷爷冷笑了一声，“再来这么几次，我就真的要被你给气死了。到时候，看谁还肯帮你。”
爸爸的背影猛地一僵，“是我的错，是我关心则乱了，我……”
爷爷挑了挑眉，却是没有开口。
“对不起，爸。”爸爸喃喃的，再一次低下了头。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爸爸低着头仍旧跪着，郝英杰站在他身后手足无措。
他想替爸爸辩解点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干涩地发不出声音。
——好像，所有话语都是多余的。
良久。
“逆子，迟早要被你气死。”爷爷长出了口气，低头看着爸爸，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疼惜，“给我起来。”
爸爸一怔，猛地抬起了头，“爸……？”
“少给我来这套。”爷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坐对面去，说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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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顺利了很多。
爷爷出面找到了一个律师去跟游境和谈，目的当然是庭外和解。
同时，肖叔叔他们也拿出了极有威胁力的网端记录。这当然不可能完全是真实的，但是既然对方能够作假，又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基于这个逻辑，爷爷的律师说服对方的理由很简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打垮致一还没有那么容易，这样拼下去只会鱼死网破。
游境最终答应撤诉。
同时，也幸亏爷爷行动及时，公安部并没有查到莫叔叔什么把柄。而因为游境的撤诉，在局里拘留了三天的莫叔叔终于得以释放。

致一。
“啊……总算结束了，这几天班没白加。”阿爽叔叔推了推眼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肖叔叔点了点头，“嗯，有惊无险。”
“是啊是啊，”丘叔叔说，“这次美人可是出了大力气的，真没想到，他对KO能做到这步。”
于叔叔哼了一声，“美人认定的事，什么时候变过，那家伙的魄力啊，可不像看着那么简单。对了，美人呢？”
“啊……”趴在电脑桌上看视频的郝英杰抬起头，“爸爸他，去接KO叔叔了。”

尾声
阳光很好。
郝眉锁上车门，下意识地抬手整了整衣领。
他感觉到一丝紧张。那并不是即将见到故人的兴奋和大松一口气的感觉，而是手足无措的紧张。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人。
27个小时之前跪在父亲面前的场景历历在目，郝眉尝试着去回忆当时的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却惊讶地发现那个时候自己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一分一秒，一点一滴。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栽了，栽得彻底，栽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就算是栽了他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郝眉忽然想逃，像这已经过去的十七年一样，把那些东西埋在心底不去碰不去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他瞒不住了。
从他跪在父亲面前告诉父亲他无论如何都要救那个人开始就瞒不住了，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像打开了阀门一般倾泻而下，提醒着他一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事实——
他，忘不了放不下。
郝眉想笑，可是扯了扯嘴角却只是扯出一个苦涩的弧。
他有些记不起来，这十七年他是怎么面对那个人的？他是怎么做到，在那个人面前若无其事、仿佛一切都只是个梦一般的，如同刚认识的时候一般相处的？
他竟然真的能够做出这般厚颜无耻的事情来。
他竟然没有想过，自己的做法会让那个人有多么难受。
郝眉承认自己是在赌气，气那个人的自卑，气那个人没有勇气再向前迈出一步。
所以他娶了夏安默，所以他后来有了英杰。
说到底他又何尝不害怕呢。
怪只怪自己年少轻狂，以为那个人应该给自己足够的助力，应该是自己最坚强的臂膀。却忘了那个人，同样也要承担不少。
郝眉想，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再主动一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同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
郝眉抬起头，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处的建筑里徐徐走出。
午后的暖风里，那个人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神情整个人却带着一圈金色的轮廓。
很清晰，很耀眼。
郝眉忽然想起十多年前大学的食堂，柜台后的那个人一袭与所有人同款的白衣却仿佛很难融入景色。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不曾想，这一眼，就是一辈子。
“你终于肯见我了？”那人走到面前，轻描淡写地勾起了唇角。
郝眉忽然笑了，“不是说好，要帮我看房子的吗？”
那人眉峰动了动，神色悠然，“所以呢？”
“所以，以防万一，从今天起，我和你一起看。”
没有如果又如何，我只知道有当下。
我只知道从现在起，我再也不想放手。
一眼万年，是沧海桑田。

泪 有点咸 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 曾后悔
爱 那麽绵 那麽黏
管命运 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
总是美的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 再反对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么会浮现
泪 有点咸 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 曾后悔
爱 那麽绵 那麽黏
管命运 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
总是美的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 再反对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么会浮现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么会浮现
待渡过斜风冷雨
春暖在眼前
FIN